wb同名

九重山(民国au)

九重山

 

姜丹尼尔X邕圣祐|勿上升真人|民国au架空

 

1.

 

“…听见说的了吗?都在传…到处都说…大皇帝没了…!”

“哎呀……那谁管事呢?那个…孙文?”

“我看不见得,不是说袁大将军把皇帝弄下来的……”

“谁晓得,关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什么事呢?有本事多发几个钱呗……”

 

邕圣祐才比柜台高一个多头,他站着贴在柜台边上,下巴垫着手,一边耳朵听着店里的伙计们闲谈,一边胡乱拨着算盘。这算盘一副老相,估计是比宣统还早的时候掌柜置办的,到现在珠子都被磨得圆滚滚,却还有一点木材的淡香。

大皇帝退位了,孙文先生的革命成功了。新的政府就在南京城。满人的大权也没了,现在是汉人掌权。这些都是邕圣祐从报纸上看来的,因为有难懂的生词,他只看懂了一点。

 

邕圣祐没有上过学堂,仅会的一些字是张叔教他的,张叔就是店里的掌柜,是他母亲的至交。从他有记忆时,他就很少见母亲,也没见过父亲。他的母亲生的很美,但总是很严肃,只有见到他时才会有母亲的慈爱,一展笑颜。母亲很爱他,也很爱他的父亲。没有人跟邕圣祐说过,可他就是知道,他的名字是父亲取的,都是当时十分吉祥的字。姓名三字,圣居于中,犹有天佑(祐)。他姓“邕”,是父亲的姓。所以母亲是爱父亲的,只是有些原因,他和母亲不得不与父亲离别。邕圣祐这样的想,翻开今天要记录的账单。

邕圣祐在店里给张叔帮忙,不做重活,就是记记东西。过了年邕圣祐就十三岁了,他跟母亲说不要压岁钱,只想要几本书,母亲惊喜地答应了,又亲亲他的脸。

 

张叔的店不大,但是小有名气。张掌柜为人诚恳,待人亲切。店里酒菜美味,住床舒适干净。是南京郊区数一数二的旅店。

“祐儿,你赶快去跟伙计们说一下,准备差不多十间房,全部打扫好。”张掌柜从外边匆匆走进门。

“哦,我这就去。”邕圣祐用算盘压住还未算好的账簿。

“姜大人要来了,顺便让厨房多准备些酒菜。”

“姜大人?谁?”

“袁将军的得力部下,不出意外就是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。”

“啊,这么厉害!”

“是啊,快去和大家说吧。”

邕圣祐点点头,快步跑去了。

 

 

快到黄昏的时候,太阳已堪堪挂住西山,大门被突然打开,衣着华贵的一行人在张掌柜低头哈腰的指路下走了进来。邕圣祐停下了笔,看着为首的高大庄严的华服中年男人,男人身后是几位妇人,其中一位衣着简单却几乎与男人同排走着,手里还牵着一个精致打扮的小男孩。邕圣祐打量着小男孩,小男孩也突然转头看他。

为了避免突然对视的尴尬,邕圣祐向小男孩笑了笑。小男孩也甜甜地冲他一笑,两只眯起的眼睛弯弯,粉白的小脸随笑肌堆起两个包。是可以透出滋滋甜意的童真的笑容,邕圣祐心里一下子暖烘烘。

原来是个有趣可爱的孩子呀,我还以为名门的小孩子都是不苟言笑的小大人呢。邕圣祐踮起脚和已经安置好准备休息的小孩儿挥手再见,接着又低下头继续记账。

 

不知过了多少时间,邕圣祐甩了甩写累的手,伸了个懒腰。

“哥哥……你在干什么呢?”一个孩子的声音在邕圣祐耳边想起。

“咦,是你。你们不是在吃饭吗?”

“我吃的快就跑出来哩。”小孩儿狡黠地笑着,又是两轮弯月。

“小孩子要多吃点才能长得高哦。”邕圣祐伸手捏了捏小孩儿的脸,“小少爷?”真的是软软的,糯糯的,就像元宵节的汤圆。

“你为什么叫我小少爷?我有名字的,叫姜义建。”

“哦,姜义建,那怎么写呢?”邕圣祐故意开玩笑为难小孩儿。

“写……写……”姜小少爷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,只能涨红了小脸,“我还不会写呢。”

“没事呀,你不要急,我可以教你。”邕圣祐抓起小孩儿的手,“这样……‘义’…是这个义吧?那么建……啊怎么写来着……或者应该是这个……‘见’……”

邕圣祐低着头,和姜小少爷靠在一起,小孩儿看着手中的字觉得没意思,抬起眼看着邕圣祐的脸。

“哥哥,你的脸上有三颗痣。”

“是呀,这样如果我走丢了,母亲和张叔就不会认不出我了。”

“我会认出你的,你放心。”小孩拍拍邕圣祐的手。

“哈哈,你个小机灵鬼……”

“那哥哥的名字是什么呢?”

“我的名字可难写啦,是……”

“是甜甜的柚子的柚吗?”

“嗯,你说是就是吧。”

“所以你是小柚哥哥咯。”

“哈哈哈,对呀。”

……

 

因为总统府的房间还没有准备好,姜先生一家在旅店一住就是四个月。

后来邕圣祐知道,姜义建是姜先生唯一的儿子,那位当初牵着姜义建的妇人就是姜氏正夫人。姜夫人温柔朴素,平易近人,在住店的四个月表现出对邕圣祐的欣赏和喜欢。她得知邕圣祐的母亲常年不在身边,做了营养粥就盛出一些让姜义建拿去给邕圣祐。

姜小少爷总是一脸不愿意地喝下没有甜味的粥汤,但邕圣祐因为感动而细细品味。在少年邕圣祐看来,姜氏一家都很好,没有半点上层人士的傲慢。

 

从厚厚的棉衣变成薄薄的布衣,四个月很快就过去了。邕圣祐和姜义建的关系一天比一天更亲近,如果不是姜夫人怕儿子太吵了,姜小少爷都要和邕圣祐一起睡了。

但是无论如何,离别是无法避免的。几辆黑色轿车停在旅店门口,车上下来几位西服的政府职员。邕圣祐知道,姜氏一家就要离开了。

真正分别的那一天,邕圣祐在门边看着姜义建站在姜夫人身边,低着头,那张好像永远是甜甜笑容的脸布满阴云。姜夫人看到门边的邕圣祐,碰了碰儿子的肩,意思是让姜义建跟邕圣祐说再见。可是姜义建别过头,不去看邕圣祐。姜夫人歉意的对邕圣祐微笑,邕圣祐摆了摆手,示意没事。

就这样,没有告别,姜义建上了车。邕圣祐从车的后窗户看见小孩儿留着娃娃发的头。“嘟——”汽车开动了。

 

“再见,小少爷!再见!”邕圣祐跑了几步,最后踮起脚向远去的黑色轿车挥手,“再见!再见!”在视野的最远处,只有一个小小的黑点,愈来愈小,愈来愈远。邕圣祐还是不停地挥手、用力地挥着,却没有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从眼角流了下来,落在柔软的薄布衣上,染出深深的水痕。

 

这是第一次,他亲自感受记忆里的离别。没有雨雪霏霏不尽,没有沉沉暮霭,没有无力东风残落百花。只是孩童间,孤独的早熟的大孩子和孤独的纯真的小孩子,短暂的真挚的友谊,这样的友情,不会再有了。

邕圣祐擦干净满脸的泪水,他慢慢地踱步,走回旅店。这让他想起刚到南京城,母亲第一次要离开他时,他也是这样地送别远走的母亲。只是哭得更严重,毕竟孩子离开母亲,怎么说都是最难过的事。

 

江南的树林不茂密,却也葱葱。于是,知了,知了。

邕圣祐知道,是夏天来了。

 

 

 

Tbc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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